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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生高貴。而她,就如同泥土裏的野花一樣,不管她怎麽努力,都不會有人願意看她一眼。

就是因為她沒有夏南瑾的身份地位,她才一再地卻步,只敢遠遠地看著霍霄。

如果,她像夏南瑾一樣出身富貴家庭,那麽,嫁給霍霄的,會不會就是她?

這個女人,明明不愛霍霄,卻留在他的身邊。她一定要拆散他們,這樣的女人,不配做霍霄的妻子。

而這一次,就由她來好好愛霍霄。

喬思蔓慢慢瞇起了眼,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,仍然沒有收回目光。

手機突然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,她拿出手機,瞥見屏幕上閃爍不定的號碼時,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揚起的弧度。

她按下接聽鍵接聽,電/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,她嘴角的笑有愈發擴大的跡象。

“我等會兒就把錢打到你的帳上。”

說完這句,她便擅自將電/話掛斷,擡起頭看著夏南瑾消失的方向。

“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……”

...

喬思蔓的身世(二更)

回到公司不久,霍霄便打電/話來說已經到達樓下了。

夏南瑾向助理交代了一下明天的工作,隨後急匆匆搭著電梯下樓。

霍霄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,布加迪威航在一間造型屋停了下來,一個鐘頭後,她穿著晚禮服重新走了出來。

一身長及足踝的白色的抹胸長裙,腳下踩著裸色的高跟鞋,頭發也挽了起來,露出光潔的脖頸。

她摸了摸自己的鎖骨,她並不常參加這種宴會,也說不上是喜不喜歡,只是因為這樣的場合總覺得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虛假的面具。許是如此,除去一些必須參加的宴會,夏父是極少會攜帶她出席的。

霍霄坐在駕駛座,伸長手從後面拿起一個盒子,打開後將裏頭的東西戴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她透過反光鏡看見那是一條樣式別致的項鏈,與她這身衣服尤為相稱。

霍霄的睫毛很長,為她戴項鏈時神色專註,她垂眸看著,眼底閃過了一抹覆雜。

他給她戴好項鏈後,便坐正車子準備開車。

夏南瑾側過臉看著他,男人斜睨了她一眼。

“怎麽了?”

她想起了稍早前遇見喬思蔓的事情,忍不住就問了出口。

“你跟那個喬思蔓是青梅竹馬?”

“不算是青梅竹馬,不過,她與小卉的關系很好,以前,小卉經常會帶她到我家來,慢慢的就熟了起來了。”

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起,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。

那抹略顯狼狽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,她思忖了片刻,才緩慢地開腔。

“她家裏是?……”

男人啟動車子,布加迪威航滑出馬路。

“她爸爸在小卉家工作,我姨丈見她家困難,便不時會支助他們,還讓思蔓和小卉一起上學。自小,思蔓便跟在小卉的身邊,小卉去哪她就去哪,小卉向來愛粘著我,因此,我見思蔓的次數就多了起來。”

夏南瑾的眼底露出了一絲詫異,記得初見喬思蔓時,她曾經以為那是在俞城與霍家不分上下的名門世家,直到今天在街上見到那情景,再加上從霍霄口中聽來,她才知道溫卉與喬思蔓關系好,是因為喬思蔓的父親在溫家工作。

那麽,喬思蔓的媽媽,又怎麽會在街上撿一些瓶瓶罐罐?

霍霄打著方向盤拐彎,這才繼續往下說。

“小卉不時會送她衣服,思蔓自尊心強,工作以後就沒再依靠小卉。至於思蔓的媽媽,聽說自生下思蔓後身體就落了毛病,只能整天呆在家裏……”

他說著,瞥向她。

“怎麽好端端問起這些了?”

她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,沈默了一會兒。

“下午回公司的時候,碰巧看見她和她媽媽了。”

男人一怔,隨後便明白過來。

“喬姨又出去撿瓶子了?”

...

表裏不一

見他一臉的習以為然,她才發現,類似的事情已經是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了。

“她媽媽經常出去撿瓶子嗎?”

“恩,”他輕哼一聲,“喬叔性子倔,姨丈說了是免費供思蔓讀書,可他說什麽都不肯接受,便寫了借據,說是以後慢慢要把錢還上。然而,畢竟喬家只靠喬叔一個人撐著,喬姨想要分擔,曾經出去找過工作,但是大多數都沒法子做長久,最後反倒是把身體累壞了。因此,喬姨時不時會出去撿撿瓶子,用這種方式來賺取些微的生活費,不過,關於這事,思蔓十分反感,喬姨不想惹怒女兒,便只能偷偷跑出去撿。”

聞言,夏南瑾沒再繼續追問下去,而是望著窗外的風景,不自覺地出了神。

喬思蔓的那句話一再地俳徊在腦子裏,她抿緊了唇,或許,是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同,如果,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的人是她,那麽,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?

寄人籬下本就毫無尊嚴可言,身份地位更是成為了一道邁不過的坎,即使溫卉友善對待,但終究,自己還是沒有辦法用平常心對待。

半個鐘頭後,布加迪威航到達了一處俱樂部的門口。

霍霄將車鑰匙丟給一旁的車童,大手挽著她的腰,在進門之前,低下頭看著她。

“南瑾,這是我們結婚後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場合。當然,我們的關系還不能對外公布,所以在別人的眼裏我們只是單純的未婚夫妻。另外,你要對霍家的事保密,做好你‘未婚妻’的本份,與我鶼鰈情深。”

她移開目光。

“如果我做不到呢?”

他瞇起了眼,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緊。

“這不是一道選擇題。”

她咬緊了下唇,他的手如鐵鉗般用力,痛意一陣一陣地襲來,讓她無從躲避。

霍霄的唇角微勾,收斂眼底的戾氣,換上平常掛在臉上的溫文,挽著她一起走了進去。

這場宴會是與淩陽國際有合作關系的另一家大型公司舉辦的,她在之前也曾經聽說過,走進會場後,霍霄便帶著她跟主人家打了聲招呼,隨後,便游走在其他客人之間。

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眼光都是別有含義,那種打量讓她渾身都不自在,可身旁的男人雖表面親和,那停放在她腰上的手是霸道地箍著不讓她隨意離開。她笑得嘴巴都僵了,卻只能繼續跟著他。

不得不說,霍霄在工作上尤為傑出,她在一旁聽著,也不禁在心裏暗暗驚嘆。

夏南瑾微仰著頭,男人的側臉輪廓分明,五官線條迷人性感,那棱角有致的唇瓣淺勾,再加上眼底笑意滋生,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親近的溫和。

難怪,別人都會稱他為溫潤公子。

只是,又有誰會知道,他是表裏不一的人?

...

你有沒有恨過我?(二更)

虛假的面具,虛偽的人,煩悶的宴會。

陪霍霄在會場轉了一圈,她實在覺得受不了了,便湊近他提出到旁邊休息一下的請求。

男人瞟了她一眼,頜首。

夏南瑾退了出來,走到一旁的長桌上拿起一杯香檳,呷了一口。

她思索著該用什麽理由早些離開,眼睛百無聊賴地四處觀望。

霍霄正與一個外國友人在用英文快速地交談,他拿著高腳杯,嘴邊掛著一抹淺笑。

這男人身形頎長,寬肩窄臀,深灰色的手工西服將他整個人完美襯托,那一張臉更是俊美得沒法說。

霍霄是個上天的寵兒,不然,也不會給予他這般的面容。

不由得,她想起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霍霽。

思緒正放空,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,卻在這個時候不經意地晃進了她的眼簾。

拿著杯子的手禁不住一抖,杯裏的香檳險些就撒了出來,她及時穩住,再擡眸望去時,那道身影已經消失無蹤。

是……幻覺嗎?

她將香檳一飲而盡,心底的情緒卻無法回歸平靜。

那個人不可能會出現在俞城,更不可能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,早在幾年前,那個人就從俞城人間蒸發了。

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倪舒跟她說過的話。

夏南瑾抿緊了唇,努力隱藏才不至於讓情緒外洩。這麽多年了,她以為那些往事早已風輕雲淡,但此時,僅僅只是一道相似的身影,卻足以擾亂她的心湖。

外頭的夜逐漸深沈,霍霄帶著她提前退場,這正合了她的意,與主人家道別後,兩人便齊步走出了會所。

打開布加迪威航的副駕駛座坐進去,夏南瑾最後望了眼宴會的地方,自從瞥見那抹身影後,她就一直心緒不寧,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辦法靜下心裏,即便是伴隨在男人的身側,也控制不了神智一再地飄離。

霍霄啟動車子滑出,一路上,他都沒有說話,狹仄的車廂裏,靜得只能聽到引擎的嗡嗡響。

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,才發現這一路並非向著霍家大宅而去。

她側過臉看著身旁的男人,面露疑惑。

“我們不是回家嗎?”

他斜睨了她一眼,默不吭聲。

布加迪威航直接就駛上了山腰,最後在一片遼闊的空地上停了下來,夏南瑾看著窗外的景色,這時候的山裏尤為安靜,甚至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,她不知道霍霄為什麽要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。

男人註視著前方,手肘支於車窗外。

“你今晚走神了,在想些什麽?”

她一驚,身子倏然繃緊。

她正尋思著該用什麽理由,他卻在這個時候扭過頭來,銳利的雙眸掃向了她。

“夏南瑾,你有沒有恨過我?”

...

痛,而不自知

她正尋思著該用什麽理由,他卻在這個時候扭過頭來,銳利的雙眸掃向了她。

“夏南瑾,你有沒有恨過我?”

他的話題跳躍太大,她楞了好一會兒,才反應過來。

“為什麽問起這些?”

男人並沒有立即回答,而是從兜裏拿出了煙盒,捏出一根點燃。

白色的煙圈彌漫開來,氤氳在他的眼前,導使他此刻的表情有些看得不太清晰。

“嫁給我,走進霍家,到頭來卻發現,自己陷入了一個脫離不了的陷阱,被迫留在我的身邊,被迫與另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上/床。”

夏南瑾緘默了下來。

若說不恨,那是假的,她沒有辦法忘記當發現這一切的最初,她到底有多慌多怕。整一個霍家,甚至這個在名義上是她配偶的男人,她都看不透。再後來,她被禁足,被逼著妥協……

那就是一場噩夢,偏生,她還不能逃脫。

霍霄收回了目光,改而望著不知名的前方。

“就算你不說,我也知道。”

他在笑,卻笑得……有些牽強。

“不管是誰,被攪進這樣的局裏,都會憎恨。我也恨,恨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裏,恨自己的無能為力。”

聽到這話,她撇過臉看著他。

男人就著煙狠吸了一口,他的嗓音低沈,平仄卻暗含了波瀾。

“我也想像個平常人那樣,可是,我卻什麽都做不了。在你之前娶了四個女人,每一個我都曾經想過要好好地過……”

他頓了頓,食指輕彈下煙灰。

“要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,夏南瑾,你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麽?”

夏南瑾垂著眼簾,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。

指間的零星煙火忽明忽暗閃著,他的眼像蒙了一層霧,隱隱有些幽暗。

男人及時闔上眼,隱藏住眉宇間那不自覺緊攏起的難以言明的悲愴。

“夏南瑾,如果這一次沒有謊言、沒有隱瞞,那麽,你會愛上我嗎?會願意跟在我身邊一輩子嗎?”

她張了張嘴,卻是連一句話都沒有吐出來。

霍霄睜開眼,沒有去看她,反倒是專註地望著前方。

黑夜獨有的冷風從車窗外吹來,灌入腦中,他突然清醒了很多,那張俊臉變得看不出絲毫喜怒,眸底的幽暗也顯得有些模糊。

是因為喝了點酒,才會對她說出那麽多的話嗎?

他把煙頭丟開,在將車子啟動之前,淡淡地丟下了一句話。

“如果不愛聽,你可以把今晚我說過的話徹底忘記。”

能忘記嗎?

由始至終,夏南瑾都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。布加迪威航向著山腳的方向開去,她透過後照鏡看著他,攥緊的手心內,指甲深陷於血肉中,痛,而不自知。

...

憑什麽得到愛(二更)

車子到達霍家大宅的時候,已經接近淩晨了。

她尾隨著他下車,他走在前面,她擡起頭,看著他頃長的背影,心底的感情難免覆雜。

結婚一個多月,她仍然沒有辦法看清這個男人。

她不知道,今晚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,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。

她不知道,自己應不應該相信他。

他曾經說過,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的身邊,他設法讓她愛上他。那麽如今,他是否也是有著一樣的打算,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將她留在霍家?

還是……他的的確確有那麽的一秒鐘,曾經想過要與她天長地久?

夏南瑾闔了闔眼,這一晚註定是個不眠夜。

走進宅子的時候,其他人都已經睡著了。

霍霄送她上二樓,在房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。

“夏南瑾……”

他喚著她的名,卻沒了下文。

她仰著頭看他,他俯下身,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。

“沒什麽,快進去吧!”

他親自為她打開/房門,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,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,擡步走了進去。

當房門合上,男人並沒有立即離開,而是靠著旁邊的墻,眼帶疲憊。

長走廊上微黃的壁燈燈光照在他的身上,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。

“夏南瑾,你可曾知道,霍霽雖說是我的影子,但是,我卻妒忌他妒忌得快要發狂?”

他的話,沒有人聽到,只一遍又一遍地在過分靜謐的空間回蕩,久久不能散去。

“他擁有我渴望得到的東西,他擁有我可能永遠無法到達的未來,他沒有自由,但至少他還活著。而我,卻是生不如死……真的是,生不如死啊……”

他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嘲諷的弧度,手遮住了眼。

“我怎麽敢企圖從你的口中聽到一個‘愛’字?像我這樣的人,憑什麽得到愛?憑什麽得到一輩子?”

當真是醉了,所以才會將那些一直藏在心裏的話在這**全部脫口而出。即使她聽不見,即使她從不明白他所處的處境。

不知道站了有多久,男人放下手,擡起步伐離開。

……

……

翌日,夏南瑾早早就起來洗漱。

昨天一整晚她都睡得不沈,稍微瞇眼,再次睜眼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。之後,她幹脆就不再繼續睡了。

樓下飯廳,霍霄正坐在一旁喝咖啡,她與霍父霍母打了聲招呼後,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。

“你的車還在公司的停車場吧?待會兒我送你上班。”

霍霄冷不防丟下這話,她一怔,撇過臉看他。

**過去,他的面靨上找不到關於昨天那事的痕跡,就好像,那些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。

...

揭露,不堪過去

她頜首,隨意應了一聲。

吃過早餐,她跟隨著他一起走到了宅子外。

布加迪威航快速地在車道中穿梭,她一臉的欲言又止,直到車子拐了個彎,她才清了清嗓子開口。

“霍霄……”

她仔細斟酌了言辭,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。

“關於昨晚……”

然而,她還沒說出口,布加迪威航猛地停了下來。

男人的手放在方向盤上,雙眼註視著前方。

“到了。”

她看了看窗外,發現確實已經到達華都樓下了,她思索了半晌,到底還是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,道了聲“再見”,便推開車門走下車。

目視她走進大廈,他握緊了方向盤,面色覆雜。

好一會兒,他才開車離開。

夏南瑾搭著電梯上樓,剛到達自己工作的樓層,正準備邁向辦公室,卻在半途的時候被助理雅薇擋在了身前。

她正覺疑惑,雅薇面露緊張地在她身邊低語。

“總監,你今天怎麽來公司了啊?”

她蹙起了眉,想要越過她,然而,雅薇仍然死死地擋在她的身前。

“總監,要不你今天先休息一天吧?這節骨眼實在不適合回來公司呢!”

從她話中聽出了些許的端倪,夏南瑾不由得抿起了唇。

“怎麽回事?”

雅薇往後看了一眼,確定沒人出來以後,才拉著她走到一邊。

“總監,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嗎?”

見她沒有吭聲,雅薇遲疑了一下,終究還是將藏在身後的報紙拿了出來。

“這是今天的報紙,頭條新聞是關於總監你的啊……”

聞言,夏南瑾的心裏咯噔了下,連忙從她手中接過今天的報紙。

那顯眼的部分,用加粗字體標榜的標題讓她的瞳孔驟然一縮,下一秒,就連臉也刷地白了個徹底。

怎麽會……

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意料不到的結果,明明是幾年前的往事,如今,卻被有心人挖掘出來,偏偏,還是在她頭頂著“霍霄未婚妻”的這種時候。

她拿著報紙的手慢慢收緊,脆弱的紙張在她的用力下發出輕微的聲響。

她只是一眼掃過,然而,那印入眼中的字眼卻讓她的心吊到了半空。她咬緊了下唇,臉色慌亂。

雅薇沒註意到這些,她不時看看四周,隨後,刻意低下嗓音開口。

“總監,你快趁著現在沒人發現趕緊回去吧!你現在再不走,我怕等會兒記者堵在樓下就走不了了。”

夏南瑾的臉色煞白,她很想說她不會走,即便記者到來她也不怕,可是對於報紙中的事情,她卻找不到絲毫理由否認。

那是她真實做過的事情,那是她極不願意回顧的不堪過去。

...

無從逃避

報紙在她的指關下皺成了一團,她看著雅薇擔憂的臉,終究還是轉過身重新邁進電梯。

樓層數一再往下,那報紙依然被她緊攥在手,甚至指甲還穿透了報紙在掌心內壓成一個個彎月形的痕跡,她的雙眸放空,身子禁不住地一再發抖。

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,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向自己的車,拿出鑰匙解鎖。

反手關上車門,她趴在了方向盤上,鬢間的發絲垂落,遮住了她的臉。

心情難以平覆,那些帶著羞辱性的字眼一再地回蕩在她的眼前,連帶著如同走馬燈回放的,還有那一幕幕她以為已經忘卻的往事。

為什麽偏偏要在這時候被提出來?為什麽要逼著她記起?

她擡起頭,抹了一把臉,手心裏的盡是水跡。

眼前的視線模糊一片,她的雙眸呆滯,全身無力地癱坐在那,腦子裏嗡嗡作響。

她的目光落在了左手手腕上,右手無意識地摸向了腕部。

五指下意識地蜷縮,似乎那種痛仍然能夠透過血管傳送而來,上面的曾經留下的疤痕早就隨著年月的流逝而變得淺淡,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。

每個人都會做錯事,而她做錯的那件事,卻是用一輩子來彌補。

那是她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一件事。

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,她抖著手翻出,按下接聽鍵。

“爸……”

“那件事怎麽會洩露出去?”

夏父夏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她闔了闔眼,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上去毫無異狀。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夏擎沈默了一下,終究還是沒有過多怪責。

“你最近這兩天就別回公司了,免得被記者堵在半路。不過這還是其次,關於霍家那邊,你設法隱瞞過去……”

“爸,”她截住了他的話,“我不想再隱瞞下去了。”

那邊,夏擎沒再開口,她擡起頭,後鏡裏,她臉上的妝因為淚水全部花掉,簡直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。

“過去,你和媽都在保護我,不讓那件事暴露出來,以免誤了我的前程。可是,爸,這種事不可能能隱瞞一輩子的,既然是我做過的事,那麽我就得負起責任,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都在教導我的東西麽?”

那頭,夏擎嘆了一聲。

“也罷,你現在已經長大了,該是時候由自己來做決定了,畢竟你的路是你自己在走,我總不能保護你一輩子……只是,喃喃啊,你要多加小心,霍家的人不是那麽好應付的,如果實在受了委屈,就回家來,爸媽在家等著你。”

“恩……”

夏南瑾哽咽聲音應著。

掛上父親的電/話後,霍家的號碼即刻便打了進來,連一絲讓她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。

她看著屏幕上閃爍不定的一串數字,嘴角勾勒起一記苦笑。

...

傷風敗俗(二更)

推開那一扇門,偌大的客廳內,坐了滿滿的一堂,就連平時極少理事的霍老爺子和霍老夫人也都坐在了那裏。

氣氛,從一開始就很是僵持。

霍霄還沒回來。

夏南瑾感覺雙腳像是灌了鉛似的,她萬分艱難地向前邁步,還沒走到跟前,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猛地一頓。

霍老爺子的臉色有些難看,他將一份報紙丟在了桌子上,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周遭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。

她佇足,垂眸看著那份被丟在桌子上的報紙,放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。

她沒有說話,也是不想試圖去解釋些什麽。過去,夏擎為了她把這事給壓了下來,才會讓她得以有這些年的安寧,可是,並非就代表能隱瞞一輩子。

這一次,她想試著面對,面對過去的那個不堪的自己,面對……自己做錯了的那些事。

林言見她一直沒有開口,偷偷瞥了眼霍老爺子的臉色。

“爸,你別急,指不定是個誤會。你也知道,那些記者總愛亂寫……”

“這不是誤會。”

就在這時候,她開腔了。

夏南瑾擡起頭,看著面前的幾人,一字一句說得清楚。

“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。高中的時候,我曾經與一個男人私奔,被那男人拋棄了以後,我……”

她沒辦法繼續說下去,那廂,霍老爺子氣得站起身來,瞇著眼瞪著她。

“我們霍家怎麽會讓你這樣傷風敗俗的女人進門?!滾!你給我滾出霍家!以後休想踏進我們霍家一步!”

從她接到電/話開始,她就料到了會是這個下場。她咬著下唇,就連稍早前還會替她說話的林言這時候也默了下來,她沒再說出半句,轉過身就想要離開。

然而,她普一轉身,就撞上了霍霄。

霍霄像是在匆忙間趕回來的,他的頭發略顯有些淩亂,就連襯衣最上頭的紐扣也被解開。

他堂而皇之地用手擋住了她的去路,無視霍老爺子氣紅了的眼。

“你去哪裏?”

她仰著頭,此刻的霍霄讓她有一種看不清的錯覺,他的眸色深邃,臉部曲線僵硬,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,便沒再繼續看她。

他會趕回來,想必是知道了報紙上的內容。可是,他為什麽還要在他的家人將她驅趕的這節骨眼將她攔住?

“霍霄,你這是在做什麽?”

霍老爺子怒不可遏地大吼,手指著她的方向。

“你知道這女人都做了些什麽嗎?!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始料不及的,他用泰然自若的姿態說出這看似簡單的三個字。旁邊,一直緘默的霍劍平蹙起了眉,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瞅著兒子。

...

你不介意嗎?

霍老爺子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氣得窒住。

夏南瑾睜大了眼,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。

他的手,毫不猶豫地攫住了她的手腕,將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後,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
“她嫁給了我,就是我霍霄的妻子,她屬於這個家,我絕對不允許她離開。”

他的話,說得分外清楚,猶如一道悶雷般,轟炸著她的腦袋。她仰著頭,眼底的神色覆雜。

霍老爺子氣得險些站不穩,旁邊,霍老夫人及時攙扶住了他。

“反了!真是反了!霍霄,你翅膀硬了是不是?竟敢不聽我的話?!若是我非要將這個女人趕出去呢?!”

“那麽,”他面色波瀾不驚,“我也會搬出這裏。”

這下子,霍老爺子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。

客廳的氣氛跌至了谷底,男人環視了一圈,隨即便拉著夏南瑾走上樓。

直到上了二樓,她才回過神來。

她咬著唇,看著他頃長的背影,聲音輕若蚊蠅。

“為什麽?”

他頓住了腳步,卻並沒有回過頭來。

“我說了,你是我霍霄的妻子。”

她掙開他的手,走到了他的身上,男人的兩片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,然而,面靨上卻是尋不到一絲憤怒的神色。

這樣的他,讓她詫異。

“為什麽要護著我?就只是簡單的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嗎?霍霄,報紙上的內容,你有看過嗎?”

他瞅著她,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。

“我看了,那又怎樣?”

她詫舌,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。

“你真的看了?”

他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。

夏南瑾垂下眼簾,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苦笑。

“你不介意嗎?曾經,我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,甚至是在我高中的時候……為了和他在一起,我還瞞著父母與他私奔,結果可笑的遭到拋棄……最後,我……”

她摸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,狠心地一咬牙,當著他的面舉起了左手。

“我因為接受不了被拋棄的事實,一度輕生……若不是我爸媽發現得早,恐怕我現在就不可能站在你的面前了……霍霄,我為另一個男人做過的這些事,你的家人接受不了,你就能接受麽?”

見他仍然緘默,她的面色愈加覆雜。

“霍霄,事到如今,我不想再瞞著你。我會答應跟你結婚,是由於我爸的期盼。他想要我做的事,我都不會拒絕,因為當年的事,我傷透了他們的心,這一輩子我都無法忘記那時候他們為我難過的臉還有那幾乎**白了的頭發。所以不管是什麽,只要他們說出口,我都會去做,即使是去將就一段沒有愛的婚姻……”

她看見他的手動了動,而後慢慢地舉起,她的身體僵了僵,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
...

畢竟,我是你的丈夫

她看見他的手動了動,而後慢慢地舉起,她的身體僵了僵,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
她原以為,他是忍受不了那些事情所以要掌刮她,沒想到,他竟是一把將她帶進他的懷中。

“我介意的,是我為什麽直到現在才遇見你。”

他的氣息撲進了她的鼻翼,她繃緊了身子,腦子裏只餘一片空白。

“剛開始看到那些內容的時候,我確實很憤怒,但最後,卻是憐惜多於憤怒。我在想,如果那個時候,是我首先遇到你,那麽現在的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?”

不僅僅是她,還有他。

若是早些遇到,他和她,是不是就能少些傷害?

他的手,緊緊地箍著她的細腰,那上頭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真實地傳給了她。

夏南瑾怔了一下,隨即輕輕將他推開。

男人目光灼灼,那雙魅惑的眸中透出了幾許誠懇的味道。

她的瞳孔裏映著不敢置信,他擡起手,幫她將那散落在鬢間的發絲拂到耳後,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揚起的弧度。

“不相信我的話?”

她沒有說話,只是下意識地移開了眼。

霍霄杵在那,那唇邊的笑因為她的舉動而慢慢隱去。

“夏南瑾,如果……”

……

如果我說我能給你一輩子,那麽,即使我身有隱疾,你是否仍然會願意呆在我的身邊?

……

他原是想要道出這一句話,卻在看見她緊蹙的眉頭時驟然打住。

他在心裏苦笑,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?

更何況,這樣的如果,不可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。

見他沒再說下去,她猛地擡起頭,正想要問些什麽,他卻牽著她走向房間。

親自替她打開門,他半靠著墻,神色已經恢覆以往。

“今天你就呆在房裏吧,需要什麽就打內線電/話下去,我會讓人把飯菜送上來給你。爺爺現在在氣頭上,我還得趕回公司,沒辦法繼續逗留,這樣呆在房裏對你來說是比較安全的。”

她想了想。

“我可以暫時先離開……”

“你能去哪?回夏家?還是在外游蕩?”

他二話不說就駁回了她的提議。

“恐怕外面這會兒都是記者,旁人遇到這種狀況都是躲避不及的,難不成你還想正面迎上?你別擔心,這事我會處理好的,你只要好好呆在房裏哪都不去就行了。”

話音剛落,他便打算轉身離開。

她及時喊住了他,見他回過頭來,兩道眉頭逐漸舒展開。

“其實,我能自己處理好……”

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。

“有什麽事別獨自扛著,你可以信任我,畢竟,我是你的丈夫。”

...

如果……

夏南瑾一個人呆在房間內,自從霍霄離開後,她便陷入了沈思。

總覺得,如今的霍霄與之前的他有些不太一樣。

那種欲言又止,已經不是第一次了,在之前她與他出席宴會時,他就似乎有什麽話要跟她說,只是最後,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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